呵呵噢哈哈哈…”叶太涛说得神色厉野,一副便要起而噬人的模样。
月心瞳却在心底大笑。活该!利用别人的私生活去威胁人,活该被逼。没一命呜呼就算是好的了。[魔]还太过仁慈哩!月心瞳对叶太涛的极端反感,反倒压过对[侠]、[魔]之情愫讶异的好奇程度。
铁毅想不到,[侠]和[魔]之间的关系,竟是如斯复杂。
不过,叶太涛想必有借他们的口,泄出这段隐情的计略。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最后,那两人还是分道扬镳了。那自许为迷途知返的宇凌心,娶了个美丽的女子,组成一个堪称典范的家庭,与天纵横划开界限,再不与他来往。天纵横一气之下,这才遁入【魔之宗】,费心修成无上魔功,将整个江湖,都卷入他仇情酿就的无尽血雨里,就只为了宣泄宇凌心背叛他的无限悲痛。实在愚蠢!就这样,宇凌心成了白道唯一的[侠]。而天纵横却化身【魔之宗】有史以来的最强者[魔]。真是一种绝佳的讽刺,对吗?而本是【魔之宗】第一人[夜枭]的我,居然亦被迫得不得不逃离武林。哼!真是可笑啊!”叶太涛的口吻,有说不出的讥笑与自嘲味。
梦殇情听得很不舒服。世间情爱,岂有什么准则?男与女,女与男,女与女,男与男,又有何不可?难道,人只能选择性别,而不能抉择所爱的人?爱,到底是爱一个人?还是,爱他或她的性别?是男是女,又有何不可?难道,仅仅因为尘世间的界定,就得如斯鄙弃一份历经血与生的情之恋?!──早便割舍人间法则与红尘定律的梦殇情,很是自然的作着如是之想。
叶太涛显然已恨天纵横恨到山塌水竭处。否则,以【魔之宗】不拘世俗礼范的野性思绪,是不会单就同性相恋这一点,便如此地非议宇、天两人的。要知,这样的断袖之癖,于历代【魔之宗】都是不乏传闻的。
铁毅、云飘、月心瞳三人,则是诧异着。因为,从叶太涛的述说中,他们渐渐承认[夜枭]所说,也许那真是个事·实![侠]真的与[魔],有过一段于世俗可谓之为畸形的异之恋?[魔]真的爱[侠]?………真是荒谬!但他们又没法子排除这结论。
梦幽音眸底中吸汲入,叶太涛讥笑已极的狂野姿态。并且,经由唇与的熟稔与解读的速度,她很容易便可知晓叶太涛的发言。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毕竟,对她而言,情恋的世界,还离她太远──
还太远──
叶太涛很快又接着道:“宇凌心因为心中对天纵横有愧疚,当然这说不准是对老情人还有爱意──呵呵!所以,他从未出手对付天纵横,反倒刻意地回避天纵横。武林中人,绝大部分好若都以为宇凌心怕了天纵横。却不知,他们之间竟有过那样的情纠瓜葛。于万般无奈之下,宇凌心只好托请,闻觉出面遏止天纵横的席卷威势。于是,也才有了‘僧·魔·一·决’这场好戏的出现!”叶太涛忽地又陷入短暂的缄默。
冷凝的静寂,森森然涡卷着厅内空气。
无声的氛围,宛若夜半鬼嚎的,刺痛着人。
一阵森谧之后──“叶某人蛰伏于乡野长达十余年,除了暗中注意天纵横的讯息外,每天更暗自苦练奇功魔艺,务求终有一日,用我的双手,剖开他的血肉,还涤予我一个公道。可惜,天纵横这老家伙竟在与闻觉一役后,匿迹天下,再无人知晓他的下落。如今,我[夜枭]最极致的魔功[血夜大法],已然大成,且更练出不世奇药崩灵丹,再无须惧他天纵横的必要。是以,叶某决意重出江湖!要重出江湖,就必须先洗刷掉过去长达一、二十年的耻辱。而要洗刷耻辱,就必须把那头怪胎从他躲入的死人洞,挖将出来。于是,我想要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引出[魔]?你们猜,我要怎么做,[魔]才会出现咧?──”
叶太涛的样子,愈来愈是疯狂,像是没有办法自制似的。连他腕上的夜枭,亦察觉出了主人的怪异,而不安地噗噗拍动着双翼。“──所以,天纵奇才的我,马上就有了答案。那就是有另一个[魔]!只要,有另一个屠宰武林人的[魔]出现,天纵横就一定会重入江湖的。只要,这么做的话,他一定会出现的。[魔]只能有一人!所以,天纵横他一定会来!他一定会来确认是谁冒他的名。他一定会来的!嘿呵呵…”
铁毅、云飘、梦殇情、月心瞳忽地对望了一眼。他们已准备好!
而叶太涛的废话,也该说够了。
他们亦听够了。该是动手的时机!
梦殇情与铁毅同时对梦幽音做了个手势。
梦幽音立即会意地退开数十步。
她不能卷入战场。因为,她还是个累赘。她明白,铁、梦两人对她的关心。
同时,她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些许的忧伤。
[无恨天],[有情人间];[天·地·无·限]。
[水无痕]。
[香髓洗魂]。
还有,[血夜大法]。
来·吧──
战!
夜色已稀。乳白天晕,欲出还隐。
月心瞳,动!疾动。
她一个急扑,紫巾飞起,掀翻一海之幽兰香风,波涌往叶太涛。
梦殇情也随即出手;流云水袖,激荡出一幕蒙然水景,眩浮入天。
铁毅、云飘刀剑交错。
光之剑与暗之刀,合织天地所创开的光明与黑暗,于杀器的刃冷下,愈发凝重。
[血夜大法]!
【魔之宗】里,属一属二的不传秘技。叶太涛当初费尽心力,才从一个【魔之宗】耆老的手上,夺到这本秘笈。他隐于乡野间的十数年里,便专心一意苦练这套魔功,而终于有成;大·成!
夜,是无限与吞食与黑暗的一切。
夜是暗!
然而,叶太涛的夜,却是血色。
赤澹的血色!
红夜。
亦是血·夜。
魔艳的妖红,蔓延开来。
依稀乳白的天际,与生机漫起的大地,悉数被包入红潮之内,没有例外。颜色已然消失!唯有,无尽无数的红飙,掠啮着人的视觉感官。天地,已无颜。只有,红的血;血·之·红!
红红红红红红红红──不断不绝不灭的红!
铁毅等人心头一冷。没想到,这也许是压抑过度而愈形疯颠的叶太涛,其功力竟已高深若此。[血夜大法]竟是如斯诡谲难度![夜枭]的夜,翻起血海一片,狠狠地围住他们,没有空缝、没有生机、没有天地。
天地已然消失!
于是,四人的合击,被迫分散、被迫单独面对着血艳的红潮。
然而,铁毅与云飘联手已久,并不受[血夜大法]的蛊惑,依然如往。
两人透过[灵神互传大法]的联系,很快找到彼此的位置,并肩立于一起。
[流火疾电]!
[天·地·无·限]又一式。
他们要在血夜的层层团裹里,再造生机,再创未来,再开天地实相!
铁毅气贯刀暗;剧烈的真气急输,使得暗之刀与虚空大气,猛然擦碰出炽然火华,霎时便化如一把火·刀。一把灿耀夺神的火·刀──这是[无恨天]的[流火夕影]──流火璀然夕影伤。
云飘凝剑于胸;光之剑运[云变古今疾电驰]!
──彷佛虚空极电,附于剑上似的,光绚乱出满天的冷芒纵横。
火与电;电及火!
血色的魔夜,骤然受到一震。一个最最强压强烈强悍的震!
狂·震,破血,也破夜!
叶太涛确实感受到,那股欲要摧散一切的狂震。他邪邪的一笑,厉光填眸,一头长发,忽地根根竖起,状若疯鬼。叶太涛嚎笑三声,陡地猛力咬舌,由嘴中喷出一口血,洒往四个敌手。
梦殇情的[水无痕];无影无迹的水幕,凝空铺开。
无·痕·之·水!注满整个空间的力量,遽然冲刷着暗赤的所有。
月心瞳也毫不保留。紫巾翻腾若龙,潜行如蛇,飞跃似鹰,疾扑像虎,狂冲宛豹,一个劲的,袭飞那无边无际的赤夜。
梦幽音的眼眸,呈显一个十分诡异非常的状态。
那就是,对敌的五个人,都不动。要命似的不动!
但杀机,动──极动狂动魔动!
铁毅握刀的手,冷冷的颤着。
月心瞳脸色绽红,鲜润的两颊,透着难得一见的威魄。
梦殇情两手微微摆晃,白衣轻漾,层层浪舞。
云飘则是神情肃穆,全心全力地望着虚空里,某个定点。
叶太涛却满脸疯狂傲气,嘴角渍血,鬼煞般看注四人。
梦幽音不懂。不动!?为什么没有人,动──这实在是很怪很怪的现象。不太妙的情况。很不妙!虽然,五个人都没动。但,现场的气势,却森寒乍热。梦幽音对于情势的异乱,无能掌握。
但她明白,梦殇情四人,正陷入一场危殆十分的死·斗!
[血夜大法],还是不散。叶太涛的苦心造诣,果然没有白费。受到当今《侠帖》四大高手的联手震击,叶太涛用精血魂造酿出的诡异魔血夜景,依旧洒尽长空,未有丝毫摆摇。
然而,叶太涛毕竟还是正面廪接了四人超卓气劲的攻击。四人发出的招式,硬碰硬,对撼叶太涛,虽无能奏功,但已是产生效力。用强烈如血之精神力,化为气场,欲以之宰制四人的叶太涛,于血夜外,其身却仍然陡地一晃、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