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愿不愿意,想要多带一个人离开对阿莱西奥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做了决定,只需要吩咐一声,他的仆人自会知道该怎么去安排好一切。
而薇洛最后也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了阿莱西奥派隆戈为她采买的新衣服。毕竟她可以确定,阿莱西奥是真的没打算还她衣服,她非要跟他倔强这个对她毫无益处,这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当之前卑微的、衣着老气的女孩换上漂亮昂贵的衣裙,她展现出来的吸引力几乎使得阿莱西奥遗憾,这个比早晨的太阳还要美丽迷人的姑娘目前只是处于自己暂时借住的房子里,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不然她将会夺走所有男士的目光,他们全都会对他羡慕不已,他可太喜欢被人羡慕了,这也是一种男人的天性。
仆人再次为薇洛呈上了十分丰盛的食物,然而她白着脸坐在桌前,却还是一口都不想吃。
一方面她实在不信任他们所有人,天知道这次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药被加在了里面,另一方面,她已经饿到不会感知到饿的程度了,显然,再不吃的话,她相当可能会晕倒。
阿莱西奥也猜到了她心里都在顾虑什么,又好笑又怜惜的同时,也确实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想了想后,索性拿起了她面前的刀叉,自己先吃一口,再转而喂给她吃。
她身体很虚弱,难以去反抗什么,一番动作下来,再不想吃的人也只能在他淡淡的笑意里,红着脸白他一眼,气鼓鼓地把刀叉抢回去。
她忍着反胃,刚慢吞吞地吃到一半,阿莱西奥就被叫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大约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对此她也是松了口气,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实在不是很想看到他在跟前晃来晃去。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因为体力得到了补充,她转着转着,心思也活络起来,又开始思考起了自己该怎么逃出去这个严峻的问题。结果她思考了半天,还没能思考出个所以然,那个她最害怕的高大男人就再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直接把她带了出去。
她正在想是不是那个意大利贵族终于想通了,决定要放她回家,结果刚一下楼,她连自己在哪里都没看清就又被堵住了嘴反手塞进了一个箱子里。
她竟然再一次被他们绑走了,他们怎么敢!而这次,她通过声音辨认出,他们马车的目的地是火车站,要是不出这个意外她今天自己也会在溜出家门后坐着出租马车来到这里,然后扬长而去。
她简直气得要发疯,某位公爵大人话说得可真是好听,满脸无辜地在那满嘴什么不是他吩咐的,他会惩罚对她这么做的人。
可她看着这个家伙还好好的啊,一丁点受到惩罚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再绑她一次,动作还是相当暴力,在她身上一定会青好几块地方。
事到如今,薇洛也无法再对阿莱西奥隐瞒下去了,丢人已经成为了次之,她的身份是她唯一能利用的武器,但凡他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继续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
总之,她是真的不能就这么跟着他离开,她的出身她的教养都绝不允许她去做别人情妇,那实在是有辱门楣。
到达了多佛尔港后,被关在箱子里浑身都在发痛发麻的她也被他们悄悄地随着行李一起带上了船。
大抵是隆戈还没有丧尽天良,到了船上后,就十分好心地把她放了出来透气。
虽然箱子上打了孔,被这么一关几个小时,她依旧是差点被闷死在里面,手跟腿也是又僵又麻的,都快要不是她自己的了。
一可以说话了,她甚至都不敢花点时间调整呼吸,直接气喘吁吁地对隆戈道:“你们……你们真的不能带走我,你们在做大错特错的事情,布莱斯是我母亲的娘家姓,我只是借用它找工作,我说过,我是威廉米娜?卡尔迪科特,我是安布罗斯爵士的女儿,我想现在一定有很多人在到处找我。”
说完,她看着对方的样子,也是怕这个该死的意大利佬会有哪怕一个字听不明白,咬了咬牙,又干脆用意大利语复述了一遍。
她觉得她甚至会说意大利语就完全可以证明她的话,哪个穷人有时间金钱学一堆无关紧要的外语。
可惜显而易见的是,这个总是看谁都像欠了他钱的男人并不信她。
毕竟谁会相信这种事情呢,一位拥有体面身份的小姐,穿着一件朴素且老气的黑衣服独身在街上走动,还化名找了一份工作,随身携带的推荐信还是用她的本名写的,太胡扯了,哪怕写成小说都不会有人看……
薇洛急得不行,唯恐启航了自己就再也回不去了,眼看着隆戈大概又是懒得听她胡言乱语准备要走,赶忙继续道:“我会做出这些事来是有理由的,我的父亲希望我嫁给一位公爵,我想你一定听说过拉文汉姆公爵,我实在不愿意,才化名去找工作想要逃走。”
一说出口,薇洛自己也觉得好像更离谱了,这种事情就算是编造出来都得需要多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啊。
她的神情顿时变得委屈起来:“真的,我没有在骗你,一位公爵或许是每一对有抱负的父母对女儿的期望,但对女儿来说可就未必了,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没有哪位年轻小姐会想嫁给一个这样的老人的。”
“先生,你实在不肯信我也没有关系,但我希望你最好告诉你的主人,我会想办法证明我的身份的,我真的不是什么女伴,我的父亲很受尊敬,你只需要说一句话,或许就能为你的主人规避一场大麻烦。”
意大利并不比英国,阿莱西奥贵为特权阶级,随手绑架了一个贫穷的就算忽然死了都没有人发现没有人在乎的女人或许确实可以设法打发吧,她看着他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子,他可能甚至都有一套应付流程了。
可要是绑走的是一位体面的小姐,一旦被知道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这非常残酷,却也是事实。
隆戈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将门关好。
他当然不会相信薇洛的每一个字,他对她的偏见太深,只觉得她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一位爵士的女儿,一个出身名门的淑女,但他也确实不想让阿莱西奥为了一个女人去冒哪怕是再细微的风险,于是他最终还是去找到了正与船长谈笑风生的阿莱西奥。
“她是在吓唬你呢,你怎么还真就被她给吓到了呢?拉文汉姆公爵?好吧,至少她还没有说出威尔士亲王来。”
这是阿莱西奥所做出的回应,带着轻笑,俨然一副被逗乐了的模样,听得隆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船已经快要启航了,我们也没必要去查证些什么,她就是想要逃跑罢了,这顽固的姑娘,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就算已经抵达了加莱,她也会跳下去游回海峡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