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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谞转过身负手而立,面上笑意渐无,少卿他抬起手微微动了动手指。

    一旁的内侍便心领神会朗声道:“自行分队,狩猎开始!”

    话音一落,颜煜便被两名侍卫架起来放到马上,马匹疾驰入密林,侍卫将他丢在密林中心一处空地便扬长而去。

    颜煜挪动身体靠到一块大石头上,努力平复着气息。

    他不打算动,也没力气动了,无论是野兽还是刀箭,能让他解脱,怎么都好。

    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任何活物靠近,颜煜的身体越发疲惫快要睡过去。

    突然,一支箭穿透落叶射在他身后的石头上,他猛然回头望过去。

    身后是一个看着与他差不多岁数的少年,少年跨坐在马上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弓。

    “果然还是做不到。”

    又一匹马自少年身后跟来,来人看着稍稍年长一些。

    “你找到他了,怎么办?是杀是放?”

    那少年面露难色,犹豫道:“现在没有旁人,要不我们走?”

    “也好,用活人当靶子,简直无耻。”

    “嘘!墙有缝壁有耳,兄长慎言。”

    两人刚要离开,嘈杂的马蹄声奔袭而来,少顷几骑马停到两个少年身前不远处。

    其中一个男人看着石头上的箭,没忍住嘲笑:“是箭术不精还是妇人之仁呐?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参加围猎,赶紧滚回去找娘亲吧。”

    “你说什么!”

    “兄长。”少年拦住身边的人,不急不恼道:“洪将军不必咄咄逼人,这儿既不是战场也不是演武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降臣,未必荣光。”

    “人我们让了,将军自便,兄长,我们走。”

    两人掉转马头,不一会便消失在密林中。

    马背上的男人不满地哼了一声,握弓拉满,箭头直指颜煜,羽箭放出未至半程便被密林中射来的另一支箭打断。

    箭矢落地,一位中年男人策马走出,身后跟着一个小厮,两匹马挡在颜煜身前。

    “呦,严大人也来凑这热闹?”

    “不都是为了陛下高兴吗。”中年男人捋了捋胡须,“怎么着?洪将军是要争还是...”

    “严大人这话说的,谁想挨板子啊?”

    那洪将军和身后几人刚要动手,林中突然传来宛如闷雷的吼声。

    颜煜浑身一颤,震人肝胆的声音让他找回了理智。

    痛快的死法他是不惧的,但若落入野兽口中,不知道会被啃成什么样子才会死。

    何况,他还不能死。

    他不能弃他的子民不顾,在长光城的地牢中,在万里之外的江州,有他该苟且偷生去守护的一切。

    他得活,他要活下来。

    又一声巨吼。

    众人警铃大作,皆屏住呼吸拔剑拉弓对准了声源。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匹开始躁动连连嘶鸣着后退,坐在地上的颜煜,可以清楚感觉到地面传来的波动。

    粗重的喘气声带着压倒性的震慑力从树叶缝隙传出,马匹彻底受惊,蹄子前后乱蹦,脖子用力向后仰着,没几下便接连将背上的人甩掉,疯狂逃窜。

    被摔的众人更不敢松懈,急忙爬起来拿好武器。

    “是虎!”

    “怎么会有虎!”

    吼!!

    站起来足有两个成年男子高的白虎猛扑过来,巨大的爪子拍在地上,地面颤动,沙石飞溅,爪子离开后的那处地面明显被印上一个深坑。

    而侥幸躲过一爪的小厮,已经因恐惧而双腿发软站不起来。

    咻!咻!咻!

    几支箭齐齐射出,扎在白虎身上,却仿佛是朝大海扔了块小石子,连浪花都激不起来。

    白虎甩甩身体,羽箭全部被摔落,怒吼着朝最近的人扑过去,这次那个小厮躲闪不及被无情地按在爪子下啃咬撕碎。

    颜煜看着这一切早就吓得丢了魂,连呼吸都不敢,更别提逃跑。

    众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除了洪将军一人,剩下都是文臣,勉强会骑射而已,根本耍不了真刀真枪,一个个双腿发软,连手中的剑都快握不住。

    尝到血腥的白虎杀气更浓,而这时颜煜却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口血自喉咙涌出喷在掌心。

    白虎低吼一声,目光锁定在鲜血源头。

    颜煜瞳孔骤然缩紧,强烈的恐惧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五脏六腑疼得厉害,竟又呕出一口血。

    白虎兴奋大吼朝颜煜直直冲过去。

    突然,身后林中飞出一只大钩子,精准地嵌入白虎的左胛骨,白虎痛苦嘶吼,口水溅到颜煜的脸上。

    颜煜大脑空白一片,身体好像已经死了般僵直。

    又一个铁钩飞出扎进白虎的右胛骨,白虎不断嘶吼着,颜煜的耳膜已经快要被震碎。

    两枚钩子涂满了大剂量的蒙汗药,白虎挣扎少许轰然倒在地上。

    林中马蹄声悠然,身穿黑色龙袍的男人从林影中缓缓策马走出。

    “陛下..”

    众人愣了一瞬,急忙跪下行礼。

    裴谞高坐于马背,视线微垂,端得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众卿受惊了,快平身吧。”

    “谢陛下。”

    “啧。”裴谞看向白虎,语气尽是不满,“这畜牲竟敢逃走伤人,亏朕养了它这么久,活剥了这畜牲的皮,送给严大人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