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总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苏南,皱眉将他上下打量,穿得倒是衣冠济济,衣着不菲,显然是参加舞会的嘉宾,而非侍者。
“你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苏南自然是不可能说他是跟霍闻声一起来的,遂打马虎眼:“有所求,自然得多想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杜总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哼笑了一声,垂眸将他上下打量。
苏南的脸并非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但当对方低眉敛目,嘴角含笑时,便别有风情,身材精瘦却不羸弱,西装外套掐出一把细腰,确如可把玩般绰约姿态。
杜总心里盘算着他多半是用了点非常手段才混进来,而帮他混进来的人多半不好说,也不够格,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给你个机会,”杜总轻蔑一笑,朝着侍应生抬了抬下巴,“这瓶酒你拿着,一会儿进去,若是砺总喜欢,我就再给你个机会,看看你还有什么好‘办法’让我满意。”
砺总自然就是赵从砺,为了区分他和赵自寒,两人分别以最后一个字称呼。
苏南自然是点头说好,从侍应生手里接过那瓶红酒,跟在杜总身后往品酒区走。
期间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酒,巧的是,他不仅认识这瓶酒,还喝过,在霍闻声的那辆加长宾利里,霍闻声说了喝完好睡觉的黑皮诺,产自勃艮第大卫莫罗酒庄,口感醇厚,香气复杂,还有若有似无的奶香味儿。
杜总走向品酒区,当即有相熟的人大笑着起身迎接,只有桌首上的赵家兄弟和霍闻声不动如山,沉稳地坐着。
苏南看见霍闻声时,有一瞬间的紧张,但很快霍闻声就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偏过头听赵自寒说话,苏南暗自松了口气。
杜总已经是走到了赵从砺的另一边,旁边有人给他让出了桌首左侧的位置。
“前些日子我正好拍了瓶好酒,顺道带了来,砺总给品鉴品鉴?”
赵从砺笑道:“你带来的酒自然是不会差的,大家一块尝尝。”
杜总侧眸看了一眼苏南,那意思很明显了。
于是苏南婉拒了欲上前准备帮忙开酒的侍应生:“我来就好。”
侍应生点头退下,替他准备好了醒酒器和酒杯。长桌上的聊天依旧热络,苏南则站在一边安静地拧着开酒器,将红酒倒入椭圆底的醒酒器。
赵自寒这才看到苏南,挑眉瞥了一眼霍闻声:“这又是哪出?”
霍闻声没理他,静静地看着苏南领着端着酒托的侍者走近,从赵从砺开始,一杯接一杯地给别人倒酒。
苏南全程面含微笑,从容地倒酒,伸手做出请用的姿势,说一句“请慢用”,甚至在经过霍闻声身边时,他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依旧是那一句不加前缀不加称呼的“请慢用”。
大抵是他的姿态太过从容,即便做着服务式的行为,也丝毫没有谄媚之色,一圈酒倒下来,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断增加。
转圈过半的时候,桌尾上坐着的一位身形富态的中年男士认出了苏南:“杜总,你带来的这位,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那人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了霍闻声,“想起来了,是前两天,lynx大秀上,霍总宣布的要合作的那个叫设计师,是吧,霍总?”
听见这话,桌上的人全都看向了霍闻声。
霍闻声姿态放松地半靠在椅子上,手指按着红酒杯的底座,动作不疾不徐地画圈摇晃。
他侧眸看了一眼苏南,然后说:“没错。”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没有任何要将苏南介绍介绍的意思。
苏南依旧从容地倒酒,正好走到这人身边,便微笑着说:“李总好记性,我叫苏南,请慢用。”
“你之前是不是在黄有才手下干?”坐在杜瑞丰身边的人又问。
苏南点头:“是的。”说完他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给最后两位先生倒酒,绅士地道了一句“慢用”。
“是吗?我倒不知道这事儿。”杜瑞丰瞥了一眼霍闻声,不以为意地笑道,“你小子有这造化,难怪敢到这里来堵我。”
这话一出,桌上的人就又脸色各异,看看霍闻声,又看看杜瑞丰,气氛有一瞬间的紧绷。
“借着新东家的势,来处理旧东家的麻烦,”杜瑞丰的口吻沉了下来,“是不是不合适啊?”
苏南神情不变,微笑解释:“杜总误会了,我和lynx只是合作关系,并非雇佣关系。”
说完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冲着杜总举杯:“扰了杜总兴致,还望海涵。”
虽然他的确是因为霍闻声才能进门,但也的确没想过要借着霍闻声的势来解决问题。
霍闻声知道他的心思,却也还是不可避免地为他这副撇清关系的模样生出些许不爽,垂着眼没有看他,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而杜瑞丰见到霍闻声一脸漠然,遂没了忌讳,倚在贵妃椅上说:“你这不是扰了我的兴致,是扰了大家的兴致,该给大家赔罪。”
在场的人多少都知道杜瑞丰最近在教训黄有才,故意卡合同拖资金。先前俞钦触霉头走后,杜瑞丰就直言说过黄有才,心野,没什么脑子,如果不是因为入赘到周家,哪能够得上他们的圈子。
对这种有点资本和运气的蠢货,能合作的前提就是要听话,让他有野心没狗胆,勉强还能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