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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具尸体很快被接到消息的伦敦官方组织拉走,他们效率极高地展开调查并给出了一个喝多了酒最终引起其他疾病猝死的说辞用于安抚大众。

    然而这些说辞只能骗过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骗不过那些汇聚在伦敦参加宴会的众人。

    说到底伦敦也只是一座面积有限的城市,这件事很快在多方组织势力的情报传递下被众组织得知,无论是听起来莫名其妙的零碎话语,还是突兀的离奇死亡,在那个状似眼睛的纹身下都能够串成一线,供众人推测出对方的身份。

    ——对方无疑是「全知之眼」的人。

    那么“万物之主”是什么意思?“那位”指的是谁?“拉莱耶”又是什么东西?

    那个人宛如告死鸟一样,用生命铺陈留下这样语焉不详的话,带来沉重的压抑的氛围,留出数种供人推测的可能。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伦敦里,混入了「全知之眼」的人,而这些人,是由他们之中的一方牵引来的。

    否则就无法解释“一切如同那位的指引……”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总归不可能是「全知之眼」真的得到了神明的指引想方设法来到了伦敦。

    没等众人深思熟虑消化这件事,整理出来龙去脉,原本表面暂且和平的伦敦城内,骤然炸开了今夜的第二次火光。

    一张张没有署名的机密情报以信件形式呈递到了各个组织首领的手中,其中有关于死对头组织在此刻所暴露出的致命弱点,也有关于「全知之眼」与为什么会无法出伦敦的线索,又或者是足以让那些组织首领感到背脊发寒的、关于自身不为人知的秘密。

    宛如有一只无形的手点燃了导火索,瞬间将伦敦大部分组织都拖入了混乱旋涡,无论是想要找出传递给他们情报的幕后之人也好,还是想要打破伦敦此刻困境的情况,又或者是想要借机剿灭一直以来跟自己作对的组织也罢,此刻都不得不行动起来。

    所有人都清楚一直维持着表面和平直到伦敦恢复正常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是从信息差的角度出发,还是从私人恩怨来看,爆发正面交锋是难免的事情。

    如果是单独零星几个组织,他们或许还要掩藏一下,但现在大部分组织都已经开始行动,这就意味着时机已经成熟。

    是时候搅动水面,让结束这一切的方法从水面之下浮现出来了。

    在各个组织展开行动的同时,伦敦天空浮沉的雾霭与地面游离的薄雾也逐渐相融在了一起。

    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自雾中穿过,将原本足以阻碍视野的浓雾击碎成浅浅的薄雾。

    这座城市的时间终于进入了后半夜。

    即使这场雨与雾的出现透露着诡异,也仍旧未能影响到他们的决策,更无法推移这场交锋爆发的时间。

    毕竟自从被困在伦敦后所发生的怪异事就已经足够多了,相比之下区区一场雨也算不了什么。

    话虽如此,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心底还是发酵出了一股异常的感觉。

    似乎有些太和平了。

    这并不是指没有纷争的和平,而是指即使爆发正面交锋,哪怕动了武器与异能也没有任何死亡的和平。

    甚至有人专门为了这一点去进行确认,最后的结果让他们都不由得感到一股源自生理上的恐惧。

    ——如果遭遇不致命的攻击,那么伤痕会仍旧存在于那人身上;而一旦遭遇致命攻击,那么一切伤痕都会被抹消,展现出来的模样跟健康状态完全一致;更细致来说,如果遭遇的攻击让那人陷入了重伤,后续又没有遭遇治疗,那么最后所展现出来的模样也跟健康状态完全一致。

    看起来就像是死亡的概念被换算成了新生。

    如果是正常环境下不会死亡自然是件好事,但在此刻处处充斥着诡谲的伦敦,他们谁都无法确认出去之后,死亡会不会毫无征兆的降临,收回他们享受生命的权利。

    就像是一种另类的瘾,也是仅针对于在这场纷争中失去了性命之人的生存之瘾。

    如果想要活下去,他们只能永远呆在这个地方。

    ……

    骤雨不断敲击着玻璃窗,发出清脆的声响,走廊外的暖色调灯光从门缝溢了进来,勾勒出雨水攀附在玻璃上汇聚在一起顺应着重力不断下坠的轨迹。

    果戈里收回视线重新落回身侧青年身上,后者脸庞一半掩藏在黑暗中,一半被微弱的余光刻画出轮廓,那双漂亮的雾霾蓝色眼眸已经闭起,轻微平稳的呼吸声伴随着时间越来越微弱。

    直到近乎微不可闻,只留心脏仍旧维持着平缓跳动。

    果戈里没有选择喊醒对方,他很清楚,正如这场给人带来不详预感的骤雨已经落下,这个世界也同步发生了异变,青木言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自然不会继续被束缚在沉重的躯壳中,他不可能再像昨晚那样顺利地唤醒对方了。

    对方的灵魂可能化为这场雨,一同降临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也有可能游弋在薄雾中,穿梭在众人之间。

    只不过让果戈里有些奇怪的是——今晚他反而没有看见昨晚那个死而复生找他算账的尸体。

    骤雨的到来仿佛为这座城市笼罩上了一层帷幕,模糊了一切。

    走廊外的感应灯一直持续着亮起,门外一直有人来来去去,其中有酒店的侍从,也有隶属于组织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