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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吏草草地翻看了两眼,便将三人放行。

    “阿兄,府城的大门可真高啊,我仰着脑袋都看不到顶呢!”,过了城门后,满崽才敢开口说话,转头又被这府城里的繁华景象吸引了去。

    宽敞的青石街上,屋宇鳞次栉比,满街灯火,人声鼎沸。

    他同云胡似是刚从乡里出来,初见世面的两个小土包,见着什么新奇的东西,都“哇”得惊叹一声,一直到拐进一处小巷,二人才消停下来,只觉得下巴处张得都要脱臼了。

    谢见君将牛车停在一处屋外,下车轻叩了叩门。

    这是他和卢笙宋然当初来府试时住过的地方,退房时,老太太曾说,若是他们来府城,可以到她这儿先落落脚,没有考试时,她这房间,单日便只收三十文。

    敲了两声,门内便传来老妇人沙哑的应答声。

    云胡霎时就屏住呼吸,扯着满崽,两人都黙了声。

    老妇人推开门,见来者是谢见君,满是皱褶的脸颊上见了笑意。

    “奶奶,晚生来叨扰您了。”,谢见君将满崽和云胡带到跟前来,让他们俩也跟着唤了一声。

    “进来吧,正巧我这儿还有空房间,天色已晚,你们自行烧水洗漱便是。”,老妇人将他三人引进门后,带着往南边一间小屋走去。

    因着先前住过一次,灶房柴房的位置,谢见君都门儿清,故而也没有继续麻烦老妇人。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都有些乏累,草草擦洗了下身上,垫了两口饼子,就歇下了。

    第二日,谢见君早早出门去赁居看屋子。

    离着府学近些的屋子都贵得很,听赁居报了价钱后,他就打消了住在府学旁边的念头,但他带着云胡,还有满崽一孩子,也住不得太偏僻破旧的地方。

    赁居一听他们还要做卖豆腐的营生,当即就将谢见君带去了一条算不得很繁华的街道上。

    “小后生,我瞧你也是实在人,我也不同耍那些个花招,你瞧瞧这地儿,前面是铺面,地方虽不算大,但你们卖豆腐定然是绰绰有余,你再看看这后面...”。他因着谢见君穿过铺面,进了后院。

    后院很是宽敞,青砖白墙搭起来三处屋子,正南面是睡觉的地方,东西两处卧房,中间是待客的堂屋,灶房和柴房各立于两侧,方方正正的很是好住。

    但让谢见君更满意的是,后院里也有一处老石磨,这样他们平日里磨豆腐就省劲儿多了。他进卧房里打量了两眼,屋子还算是干净,东西也比较齐整全乎,要住进来,也不须得置办许多东西,可这给他们省下不少银钱。

    他当即就同赁居的牙商定下了这间屋子,租金一年十五两银子,虽觉得有些肉疼,但好歹还能承受得了。谢见君合计着先住上一年,只待明年考完乡试再做打算。

    交了银钱,拿到了房屋的钥匙后,三人便赶着牛车搬了进来,忙忙活活地收拾了一整日,到晚些临睡前,院子里还是一片乱糟糟的,东西堆放得到处都是,只把两间卧房拾掇出勉强能睡觉的模样。

    入夜,

    满崽抱着自己小枕头站在东屋门口,仰面瞧着抱臂堵在卧房门口,像座门神似的的谢见君,

    \&amp;quot;所以阿兄是要跟云胡生弟弟,才把我赶出来的吗?\&amp;quot;

    云胡脸颊霎时通红。

    第56章

    谢见君抿了抿嘴, 没忍住笑意,双手搭在小满崽的肩膀上,将他调转了个身, 拍拍他身后, “回屋里睡觉去!”, 想着明早怎么也得给他纠正了, 他家阿兄和云胡生的孩子, 是要唤这崽子为“小叔叔”的。

    目送着他进了西屋, 他才敛回眸光,瞧向羞红了脸的小夫郎,捏捏他柔软的耳垂,“咱们也歇下吧。”

    云胡低垂着脑袋,猛地扎进了被子里, 将自己裹得严实,跟小豆包似的。好半天听不得动静, 他拉开被子的一道细缝儿, 如霜月光下, 谢见君静静地站在炕边看着他, 眉眼缱绻温柔,清润沉和的模样,直直地撞进了他的心底。

    一颗心如擂鼓般砰砰砰乱跳起来,他慌乱无措地缩回自己的“壳”中。

    片刻头顶罩下来一片昏暗, 只觉得身侧床榻微微一沉,他被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谢见君连人带被子一整个都抱住,银辉乍泄, 铺满一地柔和清淡的光晕。隔着薄被,二人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缱绻缠绵。

    好半天,云胡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一双杏眸如小鹿似的,湿漉漉的映着无辜。

    “我还当小蘑菇今夜都不肯见我了呢。”,谢见君将人扒拉出来,亲了亲他的鼻尖。

    云胡脸颊发烫,身子往他怀中主动凑了凑,好似是在讨好他。谢见君顺势把他搂紧。

    二人一时都没有睡意,谢见君闲来无事,便同云胡聊起了天。

    “等着将咱们这院子开出一小块四方菜地来,平日里种些菜,你若不喜,便可以拿来种花..”

    “院子南边搭起一处葡萄架子,待我去集市上买个藤编的躺椅回来,天晴时,咱们就坐在那躺椅上,晒晒太阳...”

    “朝阳的地方养上一池鱼,满崽老念叨着想要养鱼,如今可如了他的心愿..”

    “铺子里找人修缮一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晾晒上几日,咱们就开张,介时取个吉利的名字,可好?”

    .....

    云胡侧枕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同自己规划着种种,对眼前这荒凉破败的小屋舍竟然也生出了满心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