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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动作怎会逃过师文宣的眼睛?他轻咳了两声,略带责备的眸光从二人身上扫过,而后看向闷不吭声的门生们,“诸位有何见解?”

    即使站队于太子,但也并不意味着大伙儿都志同道合,很快,这些官员便自发分为了保守派和激进派两个阵营,叽哩哇啦地为了互市一事儿争吵起来。

    保守派认为西戎此举实乃居心叵测,妄图通过互市,添补自己所缺,以便进一步侵占我朝领土,还说先帝关闭互市,是保我熹和之国运,若赶在此时由陛下重开互市,便是壮哉西戎。

    激进派则像是卯着劲儿要跟保守派对着干似的,认为此时以熹和如今的境况,实在不适合同西戎无休止地开战下去,造成两败俱伤的恶劣局面,应趁着这个机会休养生息。

    两边你来我往地吵吵了大半日,也没能吵出个妥善的对策。

    眨眼太阳落山,屋中稍显昏暗,口干舌燥的众人难得默契地齐齐看向坐在书案后的师文宣。

    “请尚书大人定夺。”

    然尚书大人并未搭腔,探寻的眸光一直落在他那位不曾表明自己立场的好学生身上。

    就见谢见君一手随意地搭在案几上,一手捏着茶盏,时不时浅斟一口,俊雅的侧颜隐在氤氲茶气中,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见君,为师府里的茶,好喝吗?”师文宣问。

    谢见君被问得一怔,他茫茫然抬眸,瞧这刚回神的迷糊模样,生怕旁人瞧不出他方才神思都跑到天外去了。

    “先生府里的茶自然是上品,只是学生单见浅闻,识不出这是什么茶,若是有幸多品上一品,想来能长长见识....”

    他话说得直白又坦荡,丝毫不介意在朝中众臣面前暴露自己没见过多少世面的鄙陋。

    屋中一声短促的哂笑转瞬即逝。

    师文宣无奈地摇摇头,“你呐,就知道惦记为师府上这点好东西....也罢,等会儿走时,为师让秦师爷给你备上两罐,这可是陛下的御赐之物,为师寻常都舍不得喝。”

    谢见君莞尔,“那学生便先行谢过先生割爱。”方才那浸着嘲讽的哂笑声虽不大,但足够让屋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师文宣当着众臣的面儿,一边说自己舍不得喝圣上的御赐好茶,一边还说要送他两罐,摆明了是在明目张胆地偏护他。

    这份情,他得承。

    故而再说起互市一事时,他主动开口,“与其在当下吵得天翻地覆,不如静待初六开印,圣上收到军报,心中自有谋算。”

    师文宣也很是赞同,他强撑着精神头听众人鸡一嘴鸭一嘴争吵到现在,已是极限,虽说没能商量出个决策来,但也借由此事,将众人的态度看了个分明,他摆摆手,有些疲惫道:“今个儿是年初一,老夫瞧着天色不早了,诸位还请回吧。”

    知道这是赶客的意思,大伙儿相继起身拜别,三三两两地结伴往外走。

    谢见君和季宴礼走在最后。

    走出几步,季宴礼猛地回头,像笃定似的问他道:“师弟,你是赞同开放互市的,对吗?”

    谢见君笑了笑,对他的话既没有认同,但也没有否认。

    “说说你的想法呗..”季宴礼不依不饶,仿若就想从他这儿得到一个答案,“我可记得殿试那年,圣上问你,边境连绵战乱,国库空虚,是要加征赋税,还是仁政爱民,取缔苛捐?你当时就提出过要两国互市通商,如今西戎歪打正着,倒是和你想到一起去了...”

    “想得再多,圣上不点头也白搭。”谢见君没好气道。同一堵南墙,他又不是头一回撞。

    “说的也是。”季宴礼讪讪地干笑两声,没再把这个话茬继续下去。

    柳云烟听闻散场了,忙唤人拦住要出府门的谢见君。

    “这药盒里装的是黎大夫特地配的山楂丸,有消食开胃之效,下回若祈安积食,尽可以哄着他吃一粒,这药丸味甘,他一准能吃得下...”

    “这两个虎头娃娃是我闲来无事同嬷嬷们一起绣的,原是想等着今日祈安和大福过来,赠予他二人的,现下只能由你代劳了...”

    “还有这个,白云寺住持开过光的白玉双鱼佩,回头让满崽系在腰间,随身带着,他时常同子彧去城郊戏耍,出门在外,可保他平安。”

    柳云烟拉着谢见君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似是为儿行千里而担忧的娘亲,处处将一切都打理稳妥,拢共三个孩子,她一个也没落下。

    谢见君心里暖烘烘的,临走,他又被塞了一马车的补品,柳云烟说是给云胡,和他府里那位安养天年的老先生滋补身子用,当然,也没落下那两罐上等的茶叶,师文宣授意,让秦师爷专门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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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两辆马车在府门口相遇。

    大福跟常庭晚在演武场疯玩了一下午,这会儿睡得直打鼾,连云胡抱他下马车,都未曾惊醒。

    “我来..”谢见君理所当然地接过好大儿,瞧着小夫郎面露倦意,他心疼道:“今日赴宴,当真是辛苦你了。”

    “还好,公主殿下这回只同我闲聊,没说些别的话,倒是你儿子...”云胡垫脚瞧了一眼大福,顺手给他掖紧了身上的毛裘,“差点让小常将军给拐到军营去呢。”

    “还有这等事儿?”谢见君闷声笑。

    “瞧瞧...”云胡往身后一指,正巧遇着陆正明从马车车厢里掏出一把长弓,那长弓一看就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在沙场浸润数年,沾染了些许的血气,“小常将军送给大福的,说将来等他长大了,能上阵杀敌之时,便将自己心爱的长枪再赠予他,俩人还拉了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