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猛然被椅子砸到,印度人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椅子压在他身上,一时半会儿根本站不起来。
趁这个空隙,姜黎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一直混入人群才敢悄悄回头观察那人的情况。
视线被人群遮挡,姜黎已经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听着舞池中央舒缓的钢琴曲,姜黎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至少现在周围都是人,刚才那人就算贼心再大,也不敢在这里动手。
这么想着,姜黎深吸一口气,端起香槟装作普通游客的样子,混入人群中在舞池边找了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的时间,宋霆便出现在姜黎视线中。
和离开时候不同,他手中多了一个皮箱子。
看样子,这次交易算是成功了。
不知为何,姜黎心中居然松了口气。
她忙迎上前,想催促着宋霆回房间。
“交易完成,现在是不是回房间躲着就可以了?”
周围人多眼杂,姜黎明白不能乱说话,便一把勾住宋霆胸前的领结,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微凉的嘴唇抵着眼前人炙热的耳廓,用气声说道:“或者把箱子藏到房间里再出来?”
姜黎到底是没经验,她的建议对宋霆来说简直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提着箱子的人喉头一动,本想开口反驳,可夜风把身边人身上莫名的馨香吹拂过来,竟让他忍不住软下了声音。
“有别的人盯梢,如果拿到东西就走,太显眼。”
宋霆的话说的很隐蔽,但姜黎大概明白了意思。
原来跟法国佬交易的只有他们,可盯上这批货的人却很多。
宋霆生性敏锐,在昨天上游轮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伙儿熟悉的人。
桑刀派来的。
但那群人并没有十分张扬,只是如荒野上的鬣狗一样,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像是想分一杯羹。
闻言,姜黎顿时不再多说,只是用眼神询问:那怎么办?
手里一直提着箱子也不是办法,况且行动也不方便。
宋霆垂眸想了想,思绪却随着姜黎飞扬的乱发忍不住的跑偏。
他甩甩脑子,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宋霆上船的时候,带了几个身边能信任的小弟。
他随意的倚靠在吧台上,一手端起桌上的香槟一饮而尽。
看似在喝酒,其实借着仰脖的动作瞟向了桑刀的手下。
那群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或许是没想到宋霆还敢带着箱子大剌剌地出现在舞池中。
抬手招来几个小弟,宋霆借着人群的掩饰,把箱子塞到了小弟手中,同时附在他耳边又叮嘱了什么。
小弟意会,拎着箱子便消失在人群中。
目睹宋霆这一系列操作,姜黎心中有疑惑,但并没有问出口。
下一秒,眼前的男人表情忽然柔和灵动起来,炙热的手掌贴在姜黎后腰,冲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和宋霆平时冰冷没有起伏的语调不同,眼前这个人好像忽然被夺舍了一样,语调抑扬顿挫,眉眼间含着笑意。
但姜黎知道,一般宋霆出现这种完美到像是在演戏的状态,多半情况下,是周围有盯梢的人注意到了这边。
想到这里,姜黎默契领会,抬手搭在宋霆修长的手指上,轻轻点头。
借着起身的动作,宋霆语速飞快又极低地在她耳边提醒道:“别回头,有人盯着看。”
原本有些雀跃的心情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姜黎不动声色地点头,随后被宋霆拉着出现在了最显眼的舞池中央。
他故意暴露在桑刀小弟的视线中,给对方营造出一种他沉迷于美色根本无心交易的假象。
姜黎听了宋霆的提醒,始终没有转头往身后看去。
也导致肩膀身体都有些僵硬。
和周围翩翩起舞的人群相比,倒是有些过于显眼和刻意了。
“放松,演戏要演的像一些。”
面前人低稳沉缓的嗓音从胸腔传来,透过姜黎的耳膜直击心脏。
耳边是节奏感渐强的舞曲,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香和海洋的咸腥,姜黎的耳朵尖不知什么时候就爬上一抹红霞,一如映照在她脸上的红色灯光。
尽管知道这是在演戏,可姜黎的身体还是下意识的分泌多巴胺,迷惑着她,让她忍不住沉溺在暧昧的潮汐。
两人面颊贴的稍微有些近了,姜黎甚至能闻到宋霆呼吸中隐隐约约的气泡香槟清香,她明明没有喝太多酒,可现在已经有些微醺。
似乎是感受到了姜黎的局促,宋霆有些无奈。
“你在国内......没学过跳舞吗?”
当初姜黎被她妹妹骗来东南亚的时候,宋霆第一眼就知道她并非出身普通家庭,可现在居然连最简单的交际舞都不会跳?
闻言,姜黎本就泛红的脸颊红晕更甚,夹杂着一丝羞赧。
她只觉得现在身处的一切有些荒诞。
她原本应该是在国内的上流舞会中轻快地跳着华尔兹,可是现在姜黎居然是在一艘进行违禁品交易的船上,为了伪装而跳舞。
想到这里,姜黎心中忍不住有些酸涩。
被宋霆引导着踩上节拍,她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开始舞蹈。
不过是些简单的交际舞,之前在姜家她也学过,很快便熟练起来。
只是宋霆居然也会跳这种舞,倒是让姜黎有些刮目相看。
他们这些生活在缅北,以诈骗为生的人们,居然也曾接触过这样的事情吗?
似乎是看出了姜黎眼中的疑问,宋霆微微躬身,在她耳边轻声耳语:“做我们这行的,什么都得会一点儿,没必要惊讶。”
一瞬间,姜黎有些恍惚,仿佛身处舞池中央、穿着素雅礼裙的她和普通的游客没有什么区别。
就好像三天旅行结束,姜黎就能回到朝思暮想的国内,而不是那个压抑的园区。
舞曲减弱,一曲完毕。
周围桑刀的人似乎真的相信了宋霆的障眼法,此时已经不在原位盯梢。
退出舞池,姜黎刚才悸动的心也被一阵冰冷的海风吹醒,逐渐归于沉寂。
她依旧身处地狱,没有逃离。